非虚构故事：手术劫上演生死抉择

文/树痕有话 图片来自网络

麻药退却的那一刻，我仿佛自梦中惊醒，近视的我眼前一片模糊。我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，开始肆无忌惮地向这个世‬界宣泄自己的感受：疼，疼啊！热，太热了！好在有个声音一直在回应我：已经加了两个止疼泵的了；好的，给你换个小被子。几点了？2点。

我记得被推进一个宽敞的大厅的时候是上午10点多，大概等待了二十多分钟被推进了手术室。在通往手术室的长长的小走廊里，小护士一边快速地推我行进一边在准确地核实我的身份：叫什么名字？早上4点后是否没再进水？做的什么手术？最后“啪”地一下放我眼前一张A4纸：这是不是你的签字？是的。

进了手术室，换了张床，刚躺下，头顶上的无影探照灯“啪”地一下全亮了，蜂窝状的灯芯齐刷刷地对准了我，我已没有了任何害怕的时间和余地。此时左手边一⁣个人影弯腰在我的左手腕处操作了起来，温柔的轻轻的女声：“给你打上麻药睡一觉”。我静静地等待麻药起效，其实不过三秒钟，我都不知道是怎么与这个世界隔绝了的。

此时，复苏室里还有一个刚苏醒的姐们，她比我安静许多，在我大呼小叫之时，只是象征性地表示喉咙疼，当然我的嗓子也是不舒服的，但比起燥热和疼痛也算不了什么了。

小被子换上后，我还是喊热，要单子。是没有单子的。我再次要求掀了小被子。小护士及时提醒：咱是女士。意思是你不能什么都不盖就这样推出去。我妥协了，毕竟这一遭我也说了不算什么。

自下定决心要做这个五年前就该做的手术时，我一再地给自己进行心理建设，生怕和五年前一样当了逃᠎兵。即便你觉得自己是多么强大的社会人，在医学面前你就是一个生物体。要尊重科学，尊重父母赋予的生命。我屏蔽一切形而上，摒弃一切让我不坚定的因素，我让我的感觉和思想集中在当下，集中在实实在在的现实中，为将要进行的手术做足思想准备。

当医生问诊的日子到来时，我知道时间总是会运转到这一刻的，我自老老实实接受时间赋予的变化。诚然，我这个检查困难户确确实实又一次经受了多次不同形式的检查，对我的不太配合，她们都给予了足够的耐心，不胜感激。其实我的病灶已经很明显了。当这位沉稳、冷静的八零后美女专家向我阐述明白必须要进行手术时，是伴有疼惜的，认为我太能忍太能拖了：必须手术，全切，开腹，明天。看她云淡风轻的表情和毋容置疑的决定，我似感觉自家的菜园子就要被人揪了！心疼，又无奈。其实更多的是赞赏与感激。

我还没有做足准备的其实是术前准备。我就像一个叛逆期少年，被一再要求做一些不情愿又必‎须做的事情。

首先是‌清肠，要在两小时内兑着2000毫升水喝下一个塑料软包装的液体，学名忘记了，只是对标注的菠萝味印象深刻，由于比较渴，刚开始还能忍受喝下去，后期直想吐，最后还是逼着自己喝完了，还必须向护士报告次数，不达数量须要采取强制措施。

晚间，门口的小喇叭开始喊话了，要求明天需要手术的患者都集中到检查室门口，我不是勇者，排在靠后。这次是术前消毒，要求明早还要来，并且凌晨4点后都不要进水了。又一次经受精神肉体双重“折磨”后，我像一只委屈的蔫猫儿，非常不精神地回到了病房。我自知，没有人代替得了我，我什么也没说。

次日清晨，勤劳的打扫卫生阿姨开启了新的一天，不出所料，很快，门口小喇叭又喊我们了。自知难逃。测完血压又去了检查室门口排队。我首先发话了，因为我发现她们都没有我紧张，所有的比我大的小的，都表现得很漠然，手术嘛，打了麻药就不会疼了。还有的盼着今天赶紧手术，因为现在好饿，做完手术好吃饭。第一个自检查室出来的姐们面无表情，手里凭空多了一个方形塑料袋，导尿管已就位。我脑袋嗡嗡的，人顿时有点飘，难道是想逃？努力克制自己，告诉自己不能比她们差。终于轮到我了，首先表达了歉意，值班护士还是非常懂心理的，一再试图让我放松，让我深呼吸，然后开始聊了起来，我说我不太坚强呢，我看她们都没我这么反应大，她说都一样，只是她们不说罢了。上完“刑”之后，我彻底变成了一只病猫。

手术就在今天，但不知道具体时间，我在口干，不知能否撑很久。我觉得我是有点神经质的，并伴有点分裂小症状，别的不好验证，自打医生开了住院的条，我的魂就掉了，撒了一地。估计我的脸色能说明一切，跑前跑后忙着领我们做术前查体的表妹夫是个幽默轻松的小伙子，他立马发现了我的异常，两只灵动的大眼睛朝我眨了眨，并适时做了安慰：“没事！”别说，这俩字还挺管用，一直支撑我到醒了麻醉......我与这个世界握手言和了。

在病房等待手术，说实话，滋味不太好。我的魂魄一再地飘摇，时而抽离出来审视着我的肉体，不就是她吗？仿佛要挨刀的不是我，是她。这样感觉好点。

突然，自走廊尽头遥遥传来一声洪亮的“拉六床！”，终于到时间了，一个气质与医护人员不太相同的制服姐过来拉我了，盔甲都卸掉以后，我被舒舒服服地拉走了，床轱辘被拉得咕噜噜响，乘了电梯，来到了六楼，进入了一个比较敞亮的大房间，里面还有一个等待手术的患者，我们先后被打上了点滴，静静等待。大概二三十分钟的时间里，我听到了一个才从奋战的岗位下夜班的医生说话（此时已近10点半），还听到了两个新生儿的第一声啼哭，有点烟嗓，哈。

术后回到病房，我浑身被上了多重保险，一翻身都可能压到多条管子。我那么怕疼的人真正开始了接受疼痛的考验。术后的恢复，是一大关，小恢复，是一个月，彻底恢复，需要仨月。为了少惊动刀口，我每一次的翻身，每一次的上下床，都需要全身其他肌肉的卖力配合，所以肌肉的疼痛也时常伴随左右。

其实，我最纠结的是我那失掉的三个半小时，这个时间里我是没有知觉的，但我知道是有很多人围着我，为我的生命进行再创造。他们在替我读秒，他们在替我感知着这个世界，我也心甘情愿地把自己交给他们，我感觉我的生命已不再纯属于自己。医者仁心，一个高素质医生不仅是医术精湛，同时还是具有社会责任感、同情同理心的，他们的心里装着患者和他们的病痛，当然在他们眼里患者又不仅仅是患者，他们是各自家庭的一份子，是社会的一份子，是各有所长的兄弟姐妹......

非常‎脉动

不知道为什么

我那么放心把自己交给你

不知道为什么

我宁愿‌与这个世界隔离

只因为有你

跳动着我的脉搏

呼吸着我的空气

从没有哪一刻

我与你这么近距离

你理解我的感受

疼惜着我的身体

从没有哪一刻

你这么小心翼翼

滴滴滴 答答答

我们一起在与时间竞跑

只是我 浑然不觉

你在用自己的生命

用自己的汗水和体力

努力为我塑造出一片

又一个晴空万里

我能成为你
吗

也许不能

但我从此知道了一种品质

一种淡然淡定

一种笃定和坚毅

医者仁心

是白衣赋予的肃穆吗

是一颗海量的容纳之心

是一颗能读懂生命密码的

仁慈之心

你是站在生死边缘的抢修者

你是千万家庭的希望之星

你的医术是财富

你的智慧是明灯

你的善良是火焰

温暖着我温暖着他

有你同行

是我最大的荣幸

我希望你在人群中能看到我

我希望幸运时刻伴随着你

我希望能成为你的朋友

偶尔忆起那个初秋的平静

2024.9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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